阮微澜出院那日,谢之语特意订了最昂贵的香槟。
水晶杯相碰发出清脆声响,谢执野望着杯中泛起的气泡,听着阮微澜温柔道谢。
“多亏你这些日子照顾,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谢之语揽住他的胳膊,娇笑道。
“哥,你和微澜姐的婚礼可得大办特办,这么般配的一对,不办得轰动全城可不行!”
谢执野手指一顿,又有一些的记忆突然在脑海中闪过。
是少女满脸震惊,猛地将手中的戒指扔了出去。
“我们是兄妹!”
他记得,他好像隐忍着,弯腰将戒指拾起装进口袋。
可现在,他下意识摸向身侧的口袋,那里却空空如也。
最近这种莫名的恍惚越来越频繁,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忘了。
筹备婚礼的日子里,谢执野像个提线木偶般配合着一切安排。
试穿西装时,裁缝夸赞他身材笔挺;挑选婚戒时,谢之语兴奋地说这对戒指价值连城;就连讨论婚礼流程,阮微澜轻声细语的安排,都完美得无可挑剔。
婚礼当天的阳光格外刺眼。
谢执野坐在婚车里,西装笔挺,领带却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他抬手松了松领结,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逝的景色上。
这些天来,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梦里。
有人会在他工作时悄悄端来一杯咖啡;有人会在下雨天固执地等在门口,就为了给他撑伞;有人会在深夜里蜷在他怀里,小声说“别抽烟了,对身体不好”……
所有人都说,那个人是阮微澜。
可为什么......他总觉得哪里不对?
车门被拉开,伴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“谢总,该去接新娘了。”
谢执野迈出车门,脚步却沉重得像灌了铅。
他一步一步走向阮家大门,周围的笑闹声、祝福声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,模糊不清。
“新郎来接新娘啦!”
在众人的起哄声中,他弯腰将穿着洁白婚纱的阮微澜打横抱起。
怀里的重量很轻,可他却觉得心脏被什么压得生疼。
坐进婚车时,密闭的空间里飘散着淡淡的香水味,是优雅的玫瑰调,很高级,却莫名让他觉得陌生。
陌生?
谢执野突然想起那个荒唐的夜晚。
黑暗中,他抱着怀里的人,鼻尖萦绕的分明是另一种香气,是让他熟稔又沉迷的味道。
“微澜。”
他突然开口。
“你换香水了?”
阮微澜愣了一下,随即娇嗔道。
“我一直用的这款啊,怎么了?”
谢执野微微皱眉。
“没什么。”
可心底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响——不对,都不对。
婚礼现场布置得极尽奢华。
谢执野牵着阮微澜的手走上高台,耳边是司仪激情洋溢的声音。
“新郎,你愿意以后谨遵结婚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有、疾病或健康、美貌或失色、顺利或失意,都愿意爱她、安慰她、尊敬她、保护她?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?”
“……”
全场突然安静下来。
谢执野站在那里,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。
只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在内心生出不断叫嚣着。
错了,都错了,你不能娶她!你要娶的不是她!
不是阮微澜,又是谁呢?
“……新郎?新郎?”
司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“谢先生是不是太紧张了?”
周围已经响起窃窃私语。
“怎么回事啊?谢总脸色看起来好差啊……”
“不会是这个时候想起来了吧?我都说了,谢总当时那么喜欢那个谁,这么骗他,等他彻底想起来那一天……”
“那又能怎么样呢?那个谁不是已经走了吗再也不会回来,真的想起来又有什么用?”
阮微澜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袖,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。
司仪干笑两声,提高音量再次问道。
“谢执野先生,你是否愿意娶阮微澜小姐为妻?”
谢执野还是没有说话,脑袋剧烈的疼痛,让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人生生劈开,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他依旧想不起画面中少女的脸,但是心底却清楚的明白。
那个人,一定不是阮微澜。
“我……”
他脸色难看的厉害,头疼的几乎站不住,却还是接过司仪递来的话筒,声音沙哑得不像话。
阮微澜仰头看着他,眼里满是祈求。
“不愿意。”